说书人(九话)
#青青子衿。
“上卿，一次一次看着自己熟悉的人慢慢变老，直至死去，整整千年，你究竟是怎么挨过来的？”
他斟茶的手顿了顿，恍若古井的眸里闪过一丝涟漪，随后又被他迅速给掩饰住了，唇边漾开一抹微笑。“还能怎么挨过来的？就这样、花辞，你不也是吗？”
被他反问的心里一颤，想起这千年里我一个又一个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逝去的挚友，半掩在扇子后大脸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扭曲。
闭了眼，极力压下去这一点心悸，沉默了良久才回道，“你以为我不想跟着他们去死吗？”
我是死不来，不然我必定早就随他们去了。
我曾无数次从悬崖跃下，曾无数次喝着毒酒，曾无数次将自己的脑袋套在白色的绳索上高挂起，也曾无数次悲痛地打碎了琉璃盏，笑着拾起那碎片在自己腕间割了一刀又一刀。
可我就是死不成，这千年的寂寞，这千年难熬的令人发狂的寂寞，我只能挨，只能一遍一遍眼睁睁的看着挚友死去，只能任这时光在我的心上划了一刀又一刀，鲜血淋淋直至麻木。
我没有办法，可是眼前的上卿，他显然是有的。
一一他若真的挨不住，一脱赤龙袍就够，死对他而言，真的很容易。
可他偏偏就挨了下来，而且还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任自己在历史中沉浮，对于皇位也不屑一顾。
……为什么？
“青青子衿，悠悠我心……”
他看着发蒙的我笑了笑，忽然低声吟唱了起来，眼里写满了思念，面上满是专注。
一时无言。
电光火石间我突然就明白了。
支持他走过千年寂寞的到底是什么……
出神的看着上卿隔了不知道多少年还依旧乌黑的发，听着他悠悠的叹息着吟《子衿》，突然便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自杀解脱，却还是耐得住这千古的寂寞。
他比我多了一个情字束缚，千年等待守一人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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